第8章 - 18色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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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第8章

半个月后,小昭的脚痊愈了。

她和我上班的地点实在是南辕北辙,这两周都是严哥帮忙接送她上下班,李姐也做了拿手的排骨藕汤给小昭吃。

为了表示感谢,小昭痊愈后和我一起买了波罗蜜、山竹还有一个大榴莲,请严哥和李姐吃。

除了严哥死活不吃榴莲,我们都吃得很开心。

吃完水果后,小昭神神秘秘地说要和李姐商量点事情,就把李姐叫到了阳台上。

我和严哥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只隐隐约约的听到阳台上叽叽喳喳的笑闹声,过了好久她们才回来。

小昭脸上透着红晕,笑着大声说:“我们两个,有一件事要宣布。”李姐的脸更是红得厉害,她低着头,拉着小昭得手,只等着她说话。

小昭顿了一顿,接着说:“鉴于家里太热,我们两个决定,以后就不穿内衣了。你们两个男生要自觉,不该看的不要看。”

说完,她们两个憋不住笑,跑回了房间,留下我和严哥面面相觑。

房间里仍不时传来她们笑闹声,过了好一会,她们才又出来。

小昭拉着李姐站在我们面前,依旧是穿着刚才的居家睡裙,但此时看上去格外不同。

小昭下巴微扬,站得笔直,睡裙随着小巧的胸部微微起伏,两个硬硬的小乳头把睡裙顶出两个小小的突起。

李姐脸红得像九月的苹果,连白皙的小耳垂都微微泛红了,她略微弯着腰,显然不想让胸部太显眼,但这毫无用处,脱离了束缚的它们,恣意展示着美,柔软的睡裙勾勒出让人赞叹的线条,她身体每个细微的动作,都会在上面荡起层层的涟漪。

这景象像正午的太阳一样,炙烤得我的脸发烫,我忙挪开视线,可这画面却像是印刻在了脑海里。

“嗯……你看过《三体》吗?”严哥转过头问我,难得地,在他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羞涩。

“还只看了第一部。”

“第一部更像是前传,远远不如第二部精彩,我敢说《黑暗森林》不逊色于世界上任何一本科幻杰作。不过第一步因为故事推进得慢,反而人物更丰满。你看的是连载版吗?就是以文革开头那个版本。”

“我看的应该就是文革开头的版本,有什么区别吗?”

“格局。为了出版改了一个史强开头的版本,一下子格局就没了,从名著的格局变成了一般的畅销书。”

“那真是可惜了。”

“为了出版,没办法。你对文革怎么看呢?”

“文革好残酷。”

“当然。文革的全称是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“。这是一场革命,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,不是做文章,不是绘画绣花,不能那样雅致,那样从容不迫,文质彬彬,那样温良恭俭让。

革命是暴动,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。

“那文革是哪个阶级推翻哪个阶级呢?”

“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会出版过一本《文革史》,你如果有兴趣,可以找来看看。我对文革其实了解的也不多,我觉得这场失败的革命,目的是为了解决历史周期律问题。”

我对于文革一直有一个最大的疑问,于是趁机问严哥:“无论如何,批斗教授,这总是不对的吧?像小说中的叶哲泰,就被打死了。你喜欢的老舍也是死于文革。”

“在这一点上我很矛盾。一方面我同情那些人的遭遇,真的非常同情;可另外一方面,看到现在的很多新闻,我又很怀疑,怀疑那些人有多少是罪有应得,又还有多少漏网之鱼。”

“什么新闻?”

“有个学术期刊叫《冰川冻土》,有人发了一篇论文讲”导师的崇高感与师娘的优美感“,这明显是反讽。可这样的”论文“也可以在严肃的学术期刊上发表,学术审核到底是怎么做的呢。有本叫《休战》小说,西班牙语的翻译作品,因为有学生在豆瓣上打了差评,就被某知名学者投诉到学校,逼迫学生道歉。这不是典型的拉帮结派的操纵舆论吗?更离谱的是,中山大学的医学研究生患癌,怀疑是实验室的药品污染导致的。

广州卫健委刚刚宣布调查,大学就以消防检查为借口拆除了实验室。就是这么明目张胆,可受害者也就是没有办法。每年也有很多研究生自杀的新闻,比如被逼着给导师送饭,还要叫”爸爸“的陶崇园。被爆出来的潜规则学生的教授也不少,就像人民大学那个女博士举报导师王贵元性骚扰的事。王贵元诱惑学生的条件就是其垄断的学术资料,通过垄断学术资源来垄断高质量论文的生产,这不就是学阀嘛,日积月累不就成了东汉的所谓经学世家了吗。当然了,更多的是可能还是情色交易,像什么”学术妲己“。我认识的人也有很多研究生毕业的,他们说导师会普遍性的让学生延期毕业,就为了使用学生的廉价劳动力,给写论文、做课题或者干脆在导师的公司上班。很多学生哪怕找好了工作,都被卡着不让毕业,有些工作机会都被耽误了。现在很多所谓的教授专家,其实已经进化成了学术包工头,搞关系接课题领经费,再找研究生、博士后或者其他副教授来做,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学术能力,只剩沆瀣一气的关系。这些学阀,甚至是人渣,如果今天给了学生们审判的权力,会发生什么呢?恐怕铜头皮带要抡成电风扇呢。”

“也许吧。”

“文革的受害者有伤痕文学,可是在没有文革的今天,这些死去的人,被侮辱与被伤害的人有什么呢?只有遗忘吧。”严哥叹了口气接着说,满天乌云密布了一千五百年。

过了十五个世纪之后,乌云散了,而您却要加罪于雷霆。

“什么?”

“雨果的《悲惨世界》里面的一段,也许可以适用于一切对革命的指责。就像脱发不能指责化疗,化疗为了治疗癌症,如果没有化疗,那就不是脱发那么简单了。”严哥摇摇头,接着说,“也许现在大多数教授仍然是好的吧,也许当初的教授们人格更高尚吧,我也不知道。对了,说起来,钱钟书有一本《围城》,虽然主要是讲婚姻的,不过对民国时期的文人也有刻画。如果这本书能比较真实的反应民国大师们的真实生活的话,我只能说和我现在上班的公司里的同事们也差不多,蝇营狗苟。”

“《围城》我也看过,对人的刻画也很传神。尤其方鸿渐打牌买皮大衣的段落,简直笑死我了。”

那时是周六的下午,和严哥聊完天,我开始看《地球往事》的第二部——《黑暗森林》。

我一口气看了下去,合上书,再回过神来,已经是周日的中午了。

《三体》是一部非常不错的小说,但远远不如《黑暗森林》,它带给我极大的震撼。

令人震撼的想象,层出不穷的悬念, 复杂精巧的计谋,种种情节的冲击让人应接不暇,似乎完全置身在另一个诡异而深邃的世界。

合上书,我走上阳台,像初生婴儿一样,打量着铺满了和煦阳光的街道,一切那么熟悉,却又变得那么陌生。

午饭时,小昭告诉我们她的脚已经好了,想去打篮球。

我熬了一整夜,脑袋昏沉沉的,摆摆手说:“我昨天一晚没睡,去打球怕不是要猝死的。我不去了,你们去吧。”

李姐也摇头:“我也不去了。我好像有点发烧。”

大家忙拿来体温计一测,她果然发烧了,38.5℃。

“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?”严哥问。

“不用了,你们去打球吧,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,家里也有药。”

“那你们今天别做饭了,我们回来时顺路买点吃的。”严哥边换衣服边说。

小昭嘱咐我要照顾好李姐,就和严哥一起出门了。

李姐吃了药,坐了一会儿,说自己累了想睡觉,就回房间了。

我翻了几篇《黑暗森林》的书评,想起去看看李姐退烧了没有。

她房门没关,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。

她睡着了,侧躺着,左腿伸直,右腿蜷起,拉扯得睡裙只能勉强遮拦臀部,露出两条浑圆的大腿,反射着阳光,刺眼的白。

她半侧卧着,宽宽的胯部高高耸起,衬托得腰格外细,上半身隐在阴影中,左胸被床托起,饱满丰盈,牵扯得睡裙只能勉强遮住右胸。

它几乎已经裸露在外,覆着一层细密的汗水,沉甸甸地坠着,像果汁广告中那些诱人的果实。

这果实的顶上透出一点点嫩红,那是乳头轻轻顶起了蕾丝边,小半个乳晕在睡衣外画出一道完美的圆弧,似乎一阵最轻微的风就会把它彻底解放。

整个屋子弥漫着她的味道,浓郁的栀子花香。

我不知伫立了多久,直到她轻轻翻身,才慌忙退了出来。

定了定心神,我想起她好像出了很多汗,我又走进去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,小声问:“要不要喝点水?”

“嗯。”

我倒了热水,问:“能自己起来吗?”

“嗯。”

她呻吟着坐起身子,靠在我的肩头,眼睛依旧闭着。她睡裙的右肩终于滑落,一个乳房完全露了出来。

我喂她喝水,努力不去看那刺眼的一点嫣红。

她喝完水,重新倒下睡了。

我退出房间,刚刚她半裸着靠在我的胳膊上留下的灼热触感,像碳中蕴含的暗火不停燃烧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严哥和小昭回来了,严哥先去洗澡,然后进房间照顾李姐。

小昭走过来,摸了摸我的额头,打趣道:“没传染你吧?看你呆呆的。你也发烧了?”

“没有,昨晚熬夜看书,困了。”

晚上李姐终于退烧了,但胃口还不太好,我脑袋也像迷了一层雾,随便吃了点饭,就跑到阳台抽烟。不一会儿,严哥也来了。

“网上有评论,说章北海是第五个执剑人,你怎么看他?”严哥问我。

“其实我觉得执剑人还有很多,比如硬塞给罗辑雪地工程的人。至于章北海,他确实推动了科学进步,可在手段上,暗杀终究是错的。”

“哈佛大学有个公开课《公平与正义》,你有时间可以看看。我是支持追求全体公民的最大福祉的,当然,”福祉“这个词很难定义和量化,但在这个逻辑上我是支持章北海的。”

“那是小说,有一个明确的对错和清晰的前进方向,在这个前提下我可能也支持他,但现实中一切都是不确定的。现实中,章北海相信无工质飞船,暗杀工质飞船的支持者,另一个章南海也会同样去暗杀无工质飞船的支持者,而我们并不能确定哪条路线是正确的。暗杀是不能解决问题的,还是需要一些平衡手段和沟通机制。”

“可事实上暗杀从来都不少,宋教仁,肯尼迪,还有CIA想干掉的卡斯特罗——暗杀可能有时确实是能解决问题的。”

“刺杀斐迪南大公没有解决任何问题,只是导致了一战爆发。”

“本来就存在三国协约和三国同盟,欧洲当时就是个火药桶,刺杀不过是点燃了它而已,没有这个火星,也会有另一个火星的。刺杀是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反抗奥斯曼土耳其的统治,一战的结果也是塞尔维亚独立成功了,这不是很成功的案例吗?”

我沉默良久,想要试图说服他,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:“你说的对。”

“不考虑现实中的道德问题,仅仅从小说的角度来说,这个人物也非常有魅力的。杀伐果决,理智客观,就是稍微少了点”人味“。”

“我想过刘慈欣为什么能构思出这样的人物。他是电力工程师,在电力系统工作,那也是个庞大的官僚化机构,也许他也想过干掉几个因循守旧的老领导呢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

晚上我躺在床上,想起钱钟书说过:“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,又何必要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?”可是,作品难免带上作家的个人生活烙印。

《三体》里面那个孤独的监听员,在单调乏味的生活中慢慢耗尽生命,这是不是刘慈欣在火电站值班盯着毫无变化的监控画面时,想到的自己的人生呢。

“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: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,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,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。”刘慈欣已经找到了他生命的意义,那我的生命意义又在何处呢,我想着想着,就睡着了。

我站在一片青青的草地上,和煦的阳光照得我暖暖的,微风吹拂着小草摇曳。

无数的花蕾成长,绽放,花瓣簇拥着的却不是花蕊,而是还挂着露珠的鲜嫩草莓。

我摘下一颗,放入口中,清香流淌。

忽然,所有的草莓腾空而起,发出一片咯咯的笑声,化作夜空中漫天的繁星。

风停了,一片寂静,星星们按照某种韵律闪动,像层层叠叠的波浪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永恒的波涛瞬时停止,繁星变作点点流星,在夜空中画出繁密的金色短线。

夜空扭转,金色的短线成为柔顺繁密的毛发,长在一只猛虎身上。

猛虎静立在我面前,高大健壮,看着我,目光中是威严和宁静。

我伸手去触摸它,它的毛粗糙得像硬硬的刷子,有些扎手。

天空中铅云滚动,低沉的雷声轰隆隆,像一列永不停息的列车。

我和猛虎抬头看去,天空压了下来,像横亘的峭壁,铅云也停止了滚动,似乎成了天空冰冷诡异的花纹。

在天空的威压之下,我本能的躲避,躺在枯黄的草地上。

猛虎咆哮着,人力起来,与天空搏斗,尖锐的虎爪划在天空上,发出吱吱令人牙酸的声音。

猛虎不断挥舞着利爪,嘶吼,喘息,流下豆大的汗珠,天空却连一个细小刮痕都没有,依旧不疾不徐地下降。

忽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,猛虎忽然静立不动,似乎化成了一尊雕像,天继续下压,一声脆响,矗立的猛虎崩解成一片闪亮的星辰,尖啸着四散而逃。

铅云花纹的天空仍不可阻挡地向我压来,世界变成了越来越窄的的一线,当冷冷的天空触碰到我鼻尖时,我一下子就惊醒了。

我颤抖着抱紧小昭单薄的身体,想寻找一点慰藉。

她被我弄醒了,迷迷糊糊地问,“怎么了?”

“我好像梦到了二向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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